在接獲報案後,身為鑑識員的阿力來到這間發生命案的獨棟透天厝中,房子的四周已圍上封鎖線,圍觀的群眾像是自我繁殖的細菌,越來越多,在一旁議論紛紛。命案現場在地下室,從一些地下室走出來的員警臉色蒼白的模樣,看來現場比起剛剛聽到的轉述是更加的恐怖。
走進地下室,一股令人做噁的氣息便迎面撲鼻而來,阿力皺了一下眉頭,眼前看到一堆的椅子上綁了許多沒有眼睛的被害者,而屋主,或者說兇手,則被發現在樓上的浴室裡自殺身亡。眼睛都被挖掉了,阿力看著那些黝黑深邃的窟窿,漾起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那他們的眼睛呢?被挖下的眼睛都到哪裡去了?四處搜索之後,在一個靠近角落的地板上,發現了一個有著把手的蓋子。
掀開蓋子,出現了一層層往下延伸的階梯,又是一個地下室,裡頭漆黑一片,阿力拿著手電筒小心翼翼的沿著階梯往下走,走沒幾階就在一旁的牆壁上看到了一個開關,打開電源,室內突然的一陣明亮叫人一時無法適應,阿力揉了揉眼睛,視力緩緩的恢復,朦朧中他看到地下室的四面都是櫃子,每個櫃子上擺滿了大小一樣的瓶子,瓶子當中似乎裝了什麼,等眼睛看得更清楚時,一陣寒意讓他全身起雞皮疙瘩,瓶子內裝了某種液體而且都有一雙眼睛,上面標示了日期,看來應該是被害人被殺害的日期。但是最令阿力訝異的,不是這些眼睛,而是這個景象他早就聽別人說過了。
一年前,阿力的未婚妻在婚前的一個禮拜突然失蹤,沒留下隻字片語。在經過幾個禮拜的等候以及後來的搜索,都沒有任何消息。一時間阿力不曉得該怎麼面對自己的生活,甚至還有人傳出一些閒言閒語,說是因為男方給了女方太大壓力的關係造成女方在結婚前逃跑之類的流言。但是阿力相信他的未婚妻,他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即使要離開,他的未婚妻也會親口跟他說的,半夜裡他甚至會在未婚妻的呼救聲中驚醒。
幾乎放棄的阿力,在朋友的建議下,來到一間算命館。他還清楚記得算命館的淺黃色大門,那正好是他未婚妻最愛的顏色,甚至連婚紗都挑了這個顏色而不是純白,站在門前腦海浮現了兩人甜蜜的回憶。阿力心想,即使是不告而別也沒關係,只要知道對方平安,什麼事都可以解決。然而算命師只跟他說,在一個被眼睛環繞的房間裡,他將會找到他的未婚妻。
想到這,阿力愣住了,如果算命師說的是真的,那他的未婚妻一定已經…。他環顧四周,在其中一個有所感覺的眼睛上停下,但是他無法確定這雙眼睛就是他未婚妻的,畢竟只憑兩隻不在頭顱裡的眼珠誰也沒辦法認出什麼來。拿著那個瓶子,阿力回到樓上,眼光四處搜尋,最後在其中一個位子上停下。他顫抖的緩緩走到椅子前,那屍體身上穿著的,正好是他未婚妻最愛的一件衣服,一件淺黃色的洋裝,雖然臉上少了眼睛,但是髮型、鼻子、耳朵、臉型、脖子和其他所有的特徵,都和他每天魂牽夢縈的身影一模一樣。阿力繼續在屍體的身上找尋確切的證據,內心裡他無法就這樣接受這個事實,最後在洋裝的口袋裡找到了一封信,一封寫給他的信,在現在 Email 如此發達的年代,未婚妻仍然喜歡自己動手寫信,即使兩個人已經同居了,未婚妻還偶爾會寫封信給他。信看來是出事前幾天寫的,信裡面寫著面對即將來到的婚禮心情的緊張與煩躁,但是一想到兩個人將可以攜手邁向人生的另外一個階段,還是忍不住的興奮。
信還沒看完阿力早已淚眼婆娑,無力的跪在椅子前,抱著屍體開始痛哭,幾個月來無處發洩的焦慮與鬱悶,在此時一股腦的宣洩出來。旁邊的人被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紛紛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就在其他人把他拉開的時候,阿力撇見椅子上的屍體從那兩個空虛的黑洞裡流下淚來,這件事他沒有跟任何人提起。
經過確認,那名穿著黃色洋裝女子的身份證實為阿力的未婚妻。事件過後兩個月,在喪禮上,阿力不發一語,眼睛直盯著未婚妻的照片發呆,朋友們都很擔心他的狀況,喪禮結束後阿力消失了蹤影,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據說,連被當作證物的那雙眼睛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200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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