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5月 21, 2008

拾不起的記憶

他在清晨時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他慌張的走出房子,門外有棵綁滿紅色氣球的大樹,他納悶著這裡是哪裡,為何能同時存在熟悉與陌生的感覺。

在深紫色的空氣中他聞到屬於海邊的鹹味,順著氣味來到了一片沙灘,太陽正剛好要從浸了一晚的海中升起,他直視盡頭處那一小點金黃色慢慢擴大,像是在一個隧道中朝著出口走去,他瞇著眼睛承受刺眼的光亮,身邊圍繞的世界開始跳躍。

他發覺在這閃耀的色彩中可以看見些什麼,在一片深藍的薄紗裡,看見遺落許久的藍色背心,在一塊紅色的火焰裡,看見小時候從手裡鬆脫的紅色氣球,在一團綠色的草原上,看見曾經最喜歡的一棵大樹,在破碎點點的黃色光暈裡,看見最深愛的女人。

越靠近隧道的出口,可以看見的事情便越多,過往的影像在一團團色彩中顯現,遺忘的記憶彷彿不曾消失過,他記起一切,海邊的一場車禍與女人悲傷的表情,但在太陽完全升起,跨出隧道出口的那一刻全部又消失不見。

他坐在沙灘上,納悶著自己為何留著眼淚,突然身後有個女人喚他,他記不得那令他懷念的臉孔是誰,女人拿出一條手帕,替他擦乾臉上的淚痕。

女人問他「今天想起什麼了嗎?」

他困惑的搖搖頭不曉得自己該想起什麼,他發現女人臉上有淺淺的微笑但眼神卻又那麼悲傷,他很想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但隱隱的又很害怕知道答案。

女人對他說「你常說,早晨升起的陽光讓大海變成了一本日記,過去的記憶像海面上閃閃發亮的金黃碎片,拾不起卻又存在的如此耀眼。」

他在腦海裡咀嚼著女人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像深海的泡泡從心裡深處往上漂浮,在接觸海平面破碎那刻,他發現眼前的大海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2008/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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