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城鎮裡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每到深夜人們熟睡的時候，許多人家的客廳裡就會傳來一陣一陣說話的聲音，然而當住戶走進客廳時卻發現，一個人影也沒有，鎮上的警察到各個發生狀況的住家裡調查，結果沒有一戶人家有找到闖入的痕跡，也沒有任何財產的損失。夜間的說話聲仍然不斷的發生，警察傷透腦筋，不曉得該如何解決這沒有線索的問題。
在第15站中央廣場的噴水池旁，有個叫做貝格的畫家，他在那擺了個攤子幫人畫肖像畫，看到他專注的表情，你會以為，他要把來畫肖像畫的人的靈魂給畫進了畫裡。貝格養了一隻叫做坎貝尼的雜種狗，貝格說，有次他連續餓了好幾天沒東西吃，他看著自己僅有的一些財產：一個畫架、一盒顏料、幾張畫紙、幾支素描用的鉛筆想著，要先賣掉那個東西來換取裹腹的食物，就在這時，貝格看見一隻身上有著淺褐色捲曲雜亂無章的毛，眼睛的上方像人一樣有著深黑色的眉毛，嘴裡叼著一袋路邊不曉得誰遺失的麵包的狗出現在他的眼前。狗走到他腳邊放下了麵包，然後盯著他看，那意思似乎就是再說「拿去吃吧」。從那天起，坎貝尼就一直待在貝格身邊，而噴水池旁畫肖像畫的生意也漸漸有了起色，
貝格每天和坎貝尼在第3站搭乘早晨的第一班車到中央公園，小麥不收他們錢，他說「哪天有空去讓貝格畫張肖像畫當車資就夠了」，雖然他一直都沒有空。貝格和坎貝尼坐在車上的最後一排位子，小綠很喜歡坎貝尼，她常常和坎貝尼在公車上一起唱著歌，當然，車上的人只聽得到坎貝尼嗚嗚呀呀的獨唱。
貝格在畫畫時，有個很有趣的現象，他總是不停的對著坎貝尼說話，像是「你覺得這邊是不要再暗一點？」、「嗯～你說的沒錯，我也覺得眼睛的角度有點問題。」。貝格總是說，他這輩子有坎貝尼的陪伴就不會寂寞，然而，我知道這樣的日子無法到達那麼久的時間，因為，從坎貝尼的眼裡，我看到歲月留下了深邃的軌跡。
有次，貝格有一個禮拜的時間消失了蹤影，當他再度出現時整個人消瘦了一圈，以前每次他上車時，他總會等坎貝尼上了公車後自己才上來，而這次，當他上車後，坎貝尼才靜靜的跟著他上車。貝格還是坐在公車的最後一個位子，坎貝尼乖乖的趴在他的腳邊，小綠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坎貝尼，這次到第15站下車前，沒有人聽到那熟悉的獨唱，而我，也沒聽見小綠的歌聲。
貝格不再說話了，他還是在噴水池旁幫人畫著肖像畫，但是那自言自語的情況不再出現，所有人都覺得貝格畫畫時的表情更加的專注，下筆時的力道似乎就像是花盡了全身的力氣，每畫完一張肖像畫，他會看一下往常坎貝尼固定趴著的位置，好像坎貝尼還在那邊。坎貝尼還在，只是他無法看見而已。差不多就是從那時候起，城鎮裡就發生了深夜神秘的說話聲。
某戶人家再一次偶然的機會，隱隱約約的聽到那說話的內容，「左邊的肩膀要在高一點是吧？」，「你說領帶要再多加一點紅色，但是我覺得色調好像變得太過溫暖。」。當他們衝進去時，只看見一個空蕩蕩的客廳，若要說有任何人影的話，或許只有牆壁上那張住家主人幾個禮拜前才畫的肖像畫吧。
你問貝格還有再度說話嗎？我不曉得，因為過沒多久貝格時間沙漏裡的沙子也漏盡了。那天，他牽著坎貝尼一起上了公車，沿路我沒有聽見他的說話聲，但是我一直聽到他跟坎貝尼還有小綠的合唱，他們在第15站下車，消失在中央廣場的人群裡。一直到現在，我還會想起那次美妙的歌聲，可惜車上除了我以外，沒有人聽到過，而深夜的說話聲也不再出現了。
2008/1/21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